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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长城上那颗闪耀的星

作者: 钱广赋 秦绪林 来源: 牡丹晚报 发表时间: 2022-10-14 10:42

钱广赋 秦绪林

“上下两千多年,纵横十万余里”,长城,早已不再仅仅是古代一道农牧文化的地理分界线和抵御控弦纵马民族的万里边墙,而是成为镌刻在亿万炎黄子孙心头坚韧不屈、百折不挠的文化象征和巍然屹立、瑰丽无比的精神丰碑。而在终明一代“既是极点,也是终点”的长城建筑史上,单县人秦纮居功至伟,无疑是一颗闪烁在明长城上的耀眼之星。

大明弘治十四年(1501年)秋,陕、甘、宁边陲,河套平原,草肥马壮。蒙古部族鞑靼小王子亲率十万铁骑,采取“攻其一点”战术,从花马池(今盐池)杀入固原,大败明军,在宁夏境内大肆劫掠。总制三边总督王越暴卒,三边告急,信使身背鸡尾奏报,一路接力直奔京师。

信使马踏卢沟桥头,急声吆喝:“报!三边危急,鞑人攻入固原,直犯平凉、宁夏……”声声吆喝,惊动京城,震动朝廷。大明边患一直是明帝国的心腹大患,弘治帝闻报大惊,心神难安,如芒在背,似鲠在喉。

自明太祖朱元璋推翻元朝统治、创建大明王朝后,尽管从洪武三年(1370年)至二十九年(1396年)先后发动八次统一战争,基本完成了疆域统一,但故元政权并未被完全消灭,残部远遁长城以北,仍拥有东至呼伦贝尔湖、西至天山、北抵额尔齐斯河、南至长城外线的广阔领域,且陕西、甘肃、辽东等规模较大的部族政权仍存有收复失地、重入中原的野心,时刻觊觎大明边陲,不时伺机入侵。特别是弘治元年(1488年)五月,蒙古部族小王子逐渐势强,派了一千五百余人到明帝国求贡,上书自称“大元汗”,实乃变相勒索弘治帝纳粮献地。弘治不愿亦不敢接见,便“诏许五百人进京师”,定了五百人的名额,以防意外。由此,鞑靼小王子借故扰边,自弘治七年(1494年)始屡犯边陲。

此次奏报传来,弘治帝一时无主,连问朝臣,“谁可堪当大任?”吏部言官荐道,原两广总督、今致仕在家的秦纮“老成持重,文武兼备,成化十二年(1476年)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提督雁门等三关兵备兼巡抚山西,乃先帝股肱重臣,戍守三关又久历边陲地方官,熟知兵法战策,此人堪当大任。”

弘治帝猛然想起,两广总督秦纮因弹劾安远侯柳景贪赃不法而遭致仕,不免心生愧意,实觉为当年私袒而对其处置不公,却又对其平息叛逆土官岑钦与地方流民之乱的军事、治政才能而放心,于是派使节驰往单县传旨:“升秦纮户部尚书、佥都院左副都御史,总制陕西、固原等处军务。”圣旨云:“朕以尔耆宿旧臣,威望素著,今特启用,尔须尽展壮猷,一新号令,奋扬武威,镇压边疆。凡镇巡等官悉听节制,军与钱粮、赏罚等项,俱许便宜处置。官军有不用命者,即以军法处置。钦此。”

秦纮本欲谢辞,略作犹豫还是欣然领旨,写本谢恩奏曰:“臣由进仕初任监察御史,历官南京户部尚书等职,告回致仕,跧伏田间,伏念臣才识虽无长,然于去就亦审所处,当命下之初,本欲辞避,但念食禄四十八年,曾无少补,及告致仕,又承恩典带禄回家。况今胡虏犯边,上厪圣虑,正臣子效命之秋,此时若欲安于退休,其自以为计得也,实乃知有其身而不知有其君,可谓忠乎?食焉而避其难,可谓义乎?犯此大不韪,此臣虽欲辞而终则不敢辞也。荷兹洪恩,本当亲谢,但闻声息紧急,诚恐往复迁延,即启程前去,及差鲁桥(济宁)递运大使刘俊诣阙代谢!”

送走钦差大使,秦纮感慨万千,孰料年及七十有六,皇帝仍未忘他这个旧臣,感念之情涌满心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何况食国禄的朝廷大臣?念及此,秦纮似又闻到沙场战马嘶鸣、将士用命的厮杀声,顿感热血沸腾,鼓角催征,即刻打点行装,动身赴边,临行作《再起总制三边自励》云:“一第登庸五十年,几番黜逐几超迁。达官固守寒儒节,文吏常兼大将权。倦鸟归来方敛翼,回鸾召起复巡边。从今再展孙吴策,百二山河保万全。”

离开单县,秦纮一路栉风沐雨,不敢怠慢,调集内地军马,赶至宁夏固原。

鞑靼人已将这个边陲重镇洗掠一空,闻风扬鞭撤去,城隘残破,尸骸横陈,颓圮的民居草房余火未尽,散腾着缕缕青烟。秦纮见状,不由得老泪纵横,悲愤填膺,遂令随行护军去寻找逃散的明军,详细询问守城情况、将佐表现及兵败原因,令他们相招四散的残兵败将与逃匿的官员来镇所听调。待人马聚齐,秦纮请出圣旨,亮明身份,传下将令,躬祭阵亡军民将士,抚恤战殁者家属。接着,上奏军事指挥朱鼎等五人杀敌卫边、壮烈捐躯、给予褒奖、慰资其家,劾治败将杨琳等四人守城不力罪,更易守将,训练兵卒,申明号令,整饬军纪。为抵御鞑人侵袭,秦纮牢守边疆大门,亲自坐镇,将三边总督府设在固原,加强屯田练兵,一时军威大振。

在明初鞑人未入侵河套平原时,固原尚为镇制,与平凉皆属内地,亦无边患,自蒙古部族首领孛罗忽往来游牧后,便屡遭侵掠。固原乃兵家要道,为平凉、庆阳、临江、巩昌等内地门户,而边备松弛,民力凋敝,“套贼”不时侵掠,商贩不敢往来,城池残破,人烟萧条。秦纮亲自巡察固原南北,勘探地势,考察边备,山川地貌了然于胸,遂以固原为重心拓筑外城,安民、屯军、筑城,建立坚固的防御体系。他一边调集沿线军民拓筑城堡,一边上疏朝廷将固原升为州治,并亲留此地节制三边。弘治十五年(1502年),弘治帝接疏,即刻准奏下诏:“将固原升为固原州,属平凉府。”(见《弘治历史大事年表》与《明史·秦纮传》)。得到弘治帝信任支持,秦纮便放开手脚,大展宏图。

成化年间,秦纮曾长年在宣府、巩昌、葭州、秦州、西安等西部边地为地方主官,熟知边地境况,特别是在成化十一年(1475年)钦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提督雁门、偏头、宁武三关兵备兼巡抚山西后,为加强边备,抵御外侵,采取调动近边军民出力筑墙、较远州县出资两便之法,修筑雁门关十八隘口,大口四处,墙厚十丈,小口十一处,墙厚六丈,高三丈,甃以砖石;修筑偏头关边堑一百七十余里,石砌关城两面;拓筑宁武关边墙20公里,与雁门、偏头相互拱卫。三关筑成铜墙铁壁,巍然屹立边地,鞑人不敢轻易冒犯,保得边民一度平安。

将固原奏升州治后,秦纮遂据成化三关筑城经验,调动邻边军民大举拓筑城墙,更开西门一处,曰“威远”,与南“镇秦”、北“靖朔”、东“安边”三关并峙,固原益坚。

盐池盛产食盐,其利甚厚,但法禁疏落,私盐盛行。秦纮遂按“安内可据外,理财可聚人”之道,在固原设立四所盐店,立价专卖,并派兵沿途巡查私盐。之前,商贩将盐运至固原,路途崎岖,偏僻荒远,风餐露宿数百里,又屡有强人打劫,多有失陷。秦纮便派兵民逐段筑堡修墙,以保商贩安全。很快,商贩云集固原,居民有了营生,荒凉之地变成商品集散处,年得税银五万两,以助买马强军。

同时,他创建文庙和儒学馆,兴学启智,化育民众。“广二十五丈,袤五十七丈。造大成殿八楹,崇五寻;戟门、棂星门各三间,崇二寻;两庑各二十五间,崇二寻。殿后起明伦堂五间,东西斋各六间;堂后作师舍四所,斋后作生徒舍四十间……”“是役也,始事弘治十六年七月,落成于十八年九月。”礼部尚书、太子太保王恕亲作《固原州增修庙学记》,并立“固原州增修学庙碑”,勒石以铭。嘉靖六年(1527年)十月,检讨王九思撰《总制秦公政绩碑记》云,“修孔庙,广学舍,诗书之化人才彬彬焉相继出矣。”(《固原州志》)

修完固原以南城墙,秦纮又见固原以北韦州、豫旺城等地绵延千里,闲田数十万顷,旷野近边,无城堡可依,议于花马池迆西至小盐池二百里,每二十里筑一堡,堡周四十八丈,役军五百人,固原以北亦各驻屯堡,募边地军民屯种,以养边储。此议一出,即遭宁夏巡抚刘宪反对:“花马官军,俱边防待敌之兵,使之执役,恐人心不乐,激成意外之变。”其意采纳都御史王珣之见,调西安八府百姓五万人来修墙。秦纮认为此议不妥,浪费民力,耗资巨大,遂提议延筑城地,分段承包当地军民共建。

因意见相左无法操作,秦纮遂奏:“臣到固原,凡事必询谋佥同,复折衷己见。臣见固原人烟萧条,城池秋溢,于是增筑城郭。又以小盐池盐立为定价卖之固原,不匝月商旅日集,官征其值,岁可得银四五万两。又固原迆北地名豫旺城(今宁夏吴忠市同心县豫旺镇)、骡子川、狮子川、石峡口、韦州袤延千里,可种田土,万虑数十万顷,韦州迆东至花马池,亦不下万顷,但旷野近边,人无城寨可依,尽为抛荒。况腹里商民,输纳货卖宁夏者,野餐露宿二百余里,遇贼入寇,多致失陷,欲于花马池迆西至小盐池三百里,每二十里增筑小堡,周四十八丈,每堡用工五百人,骡子川等处亦各筑屯堡,募人住种,计预征粮,姑以十万顷为率,每顷五石,岁可收粮五十万石,又使粮户盐商往来者,遇警有所依,计划已定,拟于来年兴工。近巡抚宁夏刘宪称,花马官军俱边防待敌之兵,使之执役,恐人心不乐,激成意外之变,正欲依都御史王珣增筑旧墙厚三丈高二丈,墙之内外各掘沟堑深阔各三丈,以为防御,若使此墙果能阻贼,墙尽之处即黄河南岸,冬深河冻可以履,亦徒劳无益。且臣议筑堡五千人,其堡周仅二里,每人分工不及一尺。宪(刘宪)欲西安等八府起伕五万修墙,宁夏延绥共三百里,墙沟三道,通计九百里,一人分工一尺,该一百六十二万人,以五万人修九百里,比之五千人修二里工役孰易孰难?西安等八府人民距花马池俱在二千里外,比宁夏至花马池三百里孰远孰近?臣尝评三边之要害,延绥、甘凉地虽广而兵马精强,宁夏士马怯弱而河山险阻,唯花马池至固原士马怯弱,墪堡疏远,鞑贼一人即至固原而入腹里,故花马池必当筑城堡墩台,韦州、豫旺城等处必当增筑住种屯堡。今固原迆南修筑将完,惟在花马池迆北柳杨堡、红山墩迆西三百里该筑一堡,而宁夏官扭于偏党危言阻拟,然功已垂成,势不可止,乞令宪(刘宪)总制三边,令臣巡抚宁夏,督军以成此边防为便。”(《皇明经世文编》)

秦纮上疏提出撂挑子与宁夏巡抚刘宪转换位子,弘治帝哪里肯依,即刻下诏斥责刘宪。刘宪领罪谢恩,转变立场,依从秦纮之策,“调动宁夏军民大筑边墙城堡一万四千余所,垣堑六千四百余里”(《明史·秦纮传》)。三边防务为之一新,“固原屹为重镇”。

弘治十五年,秦纮以固原为中心,南北拓筑城堡边墙,攻防结合,数次击溃鞑人,然鞑人善骑射,遂据成化十九年(1483年)巡抚宣府时使用火器歼击鞑人的临战经验,自创一种多功能战车,名曰“全胜车”,绘图并上《献战车疏》(《明皇经文篇》)。弘治帝接疏大喜过望,“诏颁其式于诸边”,配置明军始用于攻战(《中国通史简编·明史·火器篇》)。

弘治十六年(1503年),秦纮已是七十八岁老人,镇守三边屯军筑城已近两载。是年二月,边防少宁,便奏请朝廷告老还乡:“向者胡虏侵犯边防,上厪圣虑,臣不知其年老无为,应命而起到边,仰仗天威,胡虏远遁。又天假强健二年间,得以乘隙经营前项边防。臣去任后,使巡抚官肯留心边事,依臣所拟,委官相设巡视,不废防守,陕西八府,永保无虞。今臣老病侵寻,目暗神昏,不堪任事,自度死期不远,已造成桧椟(棺材),拟待放归之日,载以随行,倘若卒于道路,得有所殓藏。臣命危如此,归心不得不迫切也。伏望圣恩怜臣垂死之年,乞得生还乡里,启手足于正寝。”弘治帝深知秦纮镇守三边,西地方得平安,哪肯让他致仕,下旨曰:“卿宿望旧臣,练达边事,精力未衰,委任方切,宜尽心职务,不允所辞。钦此。”(《明史·秦纮传》)朝廷不准其奏,秦纮只得安心边防。

是年十一月,延绥总兵官张安呈报称:大同开报,鞑贼要抢陕西等处。秦纮接报,立即严令各边塞要处分兵设险,枕戈待战。至十二月二十九日又接传报:鞑靼人俱在黄河北岸,先令一千精骑进入河套,不久探得边防森严,壁垒皆有重兵把守,未敢妄动,遂撤出河套。这次三边百姓免遭涂炭,皆对秦纮感激涕零,纷纷欲为其立生祠示谢。秦纮闻讯,亲到民间制止曰:“人臣事君,虽功交天下亦职分所为,况我何功?甚勿为此以累。”经再三劝阻方罢。

秦纮采取一系列措施稳定边境形势,治理有方,“在事三年,四镇晏然,前后经略西陲者莫及。”(《明史·秦纮传》)

弘治十七年(1504年),秦纮时年七十九岁,仍严守三边,毫不懈怠,督令各边守臣将固原、延绥、宁夏、甘肃等边堑寨堡修完绘图,上报朝廷,并题举保官员整饬边备事,确保卸任后有能臣而继治边。   (下转1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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